我的祖母
日期:2025-09-18 22:45 来源:中国新媒体信息网
祖母祖籍骥村严家,离我们旧馆不远。她的父亲很早就去苏州、吴江一带闯荡,最后在盛泽开了家南货店,生意不错,全家就在那里安顿下来。她在家排行老二,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,从小有丫鬟服侍。安逸的生活却把她的婚姻给耽误了,直到二十多岁才经人介绍与我祖父成婚。祖父是位郎中先生,先前有过两段短暂的婚姻,前一段还未成婚,未婚妻就因病去世,第二次虽然拜堂成了亲,但不到半年,新娘子也因病离了人间。所以,我的祖父直到二十七、八岁,还未成家。我祖母来后,家才像家,慢慢兴旺起来。
但是,刚开始时,村上的人都不看好我的祖母。家里有一亩八分田、地,祖父行医为业,基本上不去田、地上干活,所以,好多人为我家担心起来,这些田地,还有家务将来靠谁来打理?
祖母是个十分要强的人,很有志气,婚后便跟着公公婆婆学习劳作,她常头顶一块毛巾、迈着一双小脚整天在地里干活。几年后,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,家里家外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。除了一亩多水田请人帮忙外,像摘茶叶、种蔬菜、锄草施肥这些地上的农活都是她干的。村里人至今还说,你奶奶真不简单!
在我的心目中,祖母除了勤劳,还有就特别善良。
有一个冬天的晚上,躺在祖母床上熟睡的姐姐和我,被祖母叫醒。原来母亲从打稻的场地上回来,带来了半碗肉粒白米饭。当时生产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凡参加打夜稻的社员想吃“碰东”,队里就免费供应烧饭的柴和米。我们醒来的时候,母亲正在对祖母说:“妈,您先自己吃,然后给他们俩喂两口就好了。”祖母回答道:“我才不要吃呢,晚上吃东西,肚子会不舒服的。”于是,我和姐姐两个你一口,我一口的,很快就吃光了半碗肉饭。祖母给我们擦嘴巴时,我们还不大愿意呢,眼睛牢牢的盯住那个空碗。重新躺下后,我问祖母:“晚上吃了东西后,果真会肚子不舒服吗?”祖母笑了笑,轻轻的在我头上拍了一下,说声“睡吧”,就吹灭了煤油灯。
东乡有个挑货郎担的老沈,个子矮矮的,皮肤黝黑,吆喝着“换糖、换女(针)线”,一年至少来我们村里三、四次。他一来,总要在我家的黄杨树下停留一段时间,顺便歇脚、拉家常,并做做生意。祖母每次都要给他泡一碗熏豆茶,就像招待客人一样。老沈的货郎担是一对陈旧的竹蔀,里面装的都是从各个村庄收来的旧货。两只竹蔀上面各放一个方形的木框,沿口比竹蔀口稍大,其中一个揭开盖后,里面是一块自己制作的“寻糖”(麦芽糖)和“锻糖”的工具,另一个上面是两扇玻璃窗,透过玻璃可看到里面的针、线、顶箍、牛筋、纽扣等,都是女人们天天用的东西。老沈的商品只能用破旧的东西换,不能直接卖,这是“上面”规定了的。老沈一停下,老老小小就围了过来。女人们大多爱贪小便宜,一堆破鞋子、破布头讲好了换多少东西,临了总是缠着老沈再添一根针或一条糖。老沈这人脾气好,好说话,每次都一一答应,然后,女人们就满意的笑着散开了。可是,祖母从来不跟老沈讨价还价,说好多少就多少。我们问她,为什么不跟老沈多要一点?她却说:“挑货郎担不容易呀,他每天挑着担子要走几十里路呢。”
祖母的节俭,在村里同样是出了名的。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来我家后,不仅学会里里外外的操劳,而且学着家里人的样子养成了喝完粥后,要把碗的内里舔一遍的习惯,直到九十三岁去世。乡下有一种食物,既可当菜肴,也可当粮食,这就是蚕豆。祖母常对我们说:“蚕豆是经过冰雪的,我们要特别爱惜,吃蚕豆不能剥皮,要连着皮一起吃。”祖母是这样说的,也是这样做的,吃蚕豆,无论嫩的,还是老的,我们从来没见她出过皮。
在我的心目中,祖母就是做人的标杆。勤劳、善良、节俭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财富,也是祖母教给我们的做人之道。我相信,具有这样品德的人会立于不败之地,不管到了哪里,他会赢得人们的尊敬和爱戴。(朱剑平)
责任编辑:王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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